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林良鋒

劇本走歪了。

那不勒斯歐戰訪問英超球隊，沒贏過，即使在曼奇尼的年代也做不到。曼奇尼帶藍月第一次踏上歐冠賽場，對手就是那不勒斯，卻被造價不及自身一半的那不勒斯逼平，賽后扔下一句：曼城想贏歐冠，沒50年做不到。過了10年，曼城冠了。

上一次那不勒斯來訪，曼城這邊帶隊的是瓜，對面的是薩里，贏球之后瓜還一頓凡爾賽：那不勒斯這隊好強，那傳控打的，嘖嘖。轉眼8年過去，那不勒斯三打瓜家莊，帶隊的是曾在英超雙殺瓜迪奧拉的孔蒂。還是輸了。但這場敗仗有說頭：客隊打了20來分鐘，因迪洛倫佐放倒哈蘭德見逐，10人撐了半小時終于不支。賽后輿論都在聊福登如何如何，哈蘭德破了歐冠打進50球的最快紀錄，和賽前準備的腳本完全不符。

本季歐戰，到處傳唱“近鄉情更怯”，人們等著看那些剛剛轉會離隊的人，立刻殺個回馬槍，給舊主一點顏色。德布勞內是回馬槍套裝的第一部，也是這場比賽明線暗線的其中一環。可惜，迪洛倫佐紅牌，德布勞內立刻就下場了。換哪條線接著演呢？現成的套路當然是將哈蘭德推到前臺。這一招，奏效。哈蘭德接福登挑傳，改寫了歐冠一項紀錄：只花了49場就打進了50球。之前的紀錄是范尼的，62場。

資深球迷立刻在這哥倆身上找到了不少共性：身材高大，射術靠譜，雖然風格不同但都有沖擊力，是正經中鋒。范尼在梅羅時代之前殺手的代名詞，哈蘭德則是這個時代結束后出現的傳統中鋒。由哈蘭德改寫范尼的紀錄，再恰當不過。何況，哈蘭德近期明顯狀態回升，心態放松。賽前英媒捕捉到他熱身時歡快調皮的神態，從而意識到這是瓜大幅修改既定套路帶來的變化。

先把德布勞內的悲劇說完。

孔蒂一看迪洛倫佐紅牌，馬上就以犧牲德布勞內作為應對剩下一個小時被動局面的舉措。當年在英超雙殺曼城，孔蒂的本錢并不比瓜雄厚，但好歹前有迭戈·科斯塔（參見后來的員外），中場有法布雷加斯，后場有大衛·路易斯，現在他除了有暮年的丁丁，員外重傷只能用霍伊倫過渡，左路也沒有曾為那不勒斯奪冠立下大功的克瓦拉茨赫利亞，戰斗減員不撤德布勞內，難道等著曼城來“扒我們的褲子（孔蒂賽后原話）”？那不勒斯打不過曼城，以少打多就更難，放棄這條敘事的線索，挨打立正，哪個教練都會這么做。

那么，哈蘭德進球成為主線順理成章。但哈蘭德要進球，得有人伺候。這人只能是福登。福登上賽季過得很不順利，狀態沒了（和德布勞內同時萎靡），位置沒了，信心也沒了。曼城青訓卻不斷涌現新人，有的素質不夠擔綱，比如麥卡蒂；有的不到時候，比如帕爾默，但奧斯卡·鮑勃和奧賴利這哥倆，都對主力位置虎視眈眈。福登咋辦？我們曾經廣泛討論過他的角色：是大衛·席爾瓦？還是京多安？還是德布勞內？

于是，福登發揮好壞，成了本場的暗線。他唱走調，哈蘭德也會跑偏。哈蘭德能大鳴大放，福登也一定踩對了步點。人們一度猜測賴因德斯會不會成為曼城中場指揮官，接過德布勞內的衣缽。就本季起步的態勢，賴因德斯靠譜。6號是暫時無從取代的羅德里。剩下的10號，也就是之前京多安和大衛·席爾瓦的角色，有且只有福登。等了這么多年，福登終于等來了屬于自己的角色，甚至可能是自己的時代。打狼隊，福登有傷。打熱刺，他踢了15分鐘。打曼聯，福登首發了。進球了。仿佛時光倒流，我們看到了大衛·席爾瓦的身影。

迪洛倫佐的紅牌，源頭在唐納魯馬。意大利人開大腳找哈蘭德，對方中衛伯克馬爭到第一點，第二點歸了福登。就那么一秒的功夫，福登凌空敲給哈蘭德，釀成對方只能“犧牲打”。那不勒斯有兩個救險方案：要么布翁焦爾諾切斷哈蘭德得球的線路；要么防守中場洛博特卡立刻對福登犯規。他倆啥也沒做。活該。哈蘭德的進球，更能體現曼城放棄“外圍蹭蹭”的變化。

攻勢從胡桑諾夫擲界外球開始，奧賴利拿球長驅直入30多碼（意大利球隊竟然無人干擾），剎車找到賴因德斯，賴因德斯再找羅德里，球立刻轉移到福登腳下，此時哈蘭德啟動切入那不勒斯防線身后，福登的直線快遞也到了。哈蘭德引頸一頂打破僵局。這不就是當年大衛·席爾瓦領銜前場時的套路？前鋒跑位積極，內鋒出球迅捷，中后場尋找解鎖及時。多少次，人們在曼城慢悠悠的鐘擺倒腳中昏昏欲睡。

福登，把進攻路線扳上快車道。不只是福登打得快，哈蘭德跑得快，上文提到唐納魯馬開大腳，也是變化。賽前他說：我知道自己腳下活兒不細，但我能改，教練是瓜啊。你不知道這是不是客套，但唐納魯馬把關一流，毫無疑問。要不是路易斯恩里克因為“吃瓜”傳染上了門將要腳法的毛病，唐納魯馬大概率不會走，要走也不是現在走。很多人一頭黑線：唐納魯馬去曼城？真的假的？難道是瓜也撤了？唐納魯馬加盟，比福登扮演席爾瓦還要震撼。哈特沒準當場就哭了：既收馬，何棄鹿（哈特的字面意思）？！

福登和唐納魯馬之外，多庫是第三條暗線。多庫的盤帶有多好？或者這么問：瓜為什么相中他？一開始，大家覺得這孩子挺好的。慢慢的，大家又覺得你這盤帶不咋地啊。現在，多庫真的盤出了感覺。又是曼聯當背景板。多庫在德比輕松把盧克·肖扔到垃圾桶里，并為福登進去送出傳中，可能會是接下來曼城一個比較突出的套路。

本場他在禁區的另一側，以同樣逼真的假動作涮開伯克馬，打穿門將小門。配合的線路依然是那個組合：奧賴利拿球找賴因德斯，賴因德斯傳完多庫之后走內線佯攻帶走安吉薩，多庫可以找貝席，但他拿奧賴利作擋板，飛快從狹窄的縫隙中穿過，那一幕讓人突然想起了當年獨狼抹過后衛的感覺。無論你是多么高水平的后衛，遇到這種帶球生闖的邊鋒，都無計可施，碰一丟丟就是點球，甚至可能套餐。孔蒂忙乎了半天，還是輸了。

曼城陡然改道，始自德比。孔蒂不可能看不到。但他做不了什么，實力懸殊。英超其它球隊就不一樣了。大家會立刻行動起來，琢磨對付瓜的復古。從現在起至圣誕前夕，我們大致能看出瓜究竟是不是真這么干。真復古，會得到大多數球迷的歡迎和支持。如果瓜都能順應時勢，主動求變，那誰死抱著三后衛不傳中，輸到天亮，又是啥毛病？